第(3/3)页 但实在看不出什么来,便直径走过去,拿手戳了一下,只听‘吧嗒’地一声,窗柩从上面连带着那糊得好好的纸,都一并落下来了。 迎面卷进来的寒风还夹带着些雪粒,顿时将脱了氅子的两人冻得咧呀咧齿的。 “我……”沈窕没想到,这窗柩已经腐朽到这个地步了,开口想解释,发现并没有什么用,当下还是先修补这窗柩才好。 就是不知上哪里去找木板。 然这时候却听得周梨说:“不必修了,我看老驿长如此热情,一定要安排我们住在着房间里,多半正是为了叫我见此情此景。” “啊?”沈窕没有反应过来,不解周梨此话是何意。 这时候只听得窗外的风雪里传来章玄龄的声音:“老驿长是想告诉大人,此驿站该修葺了。” “那就修葺啊!”沈窕不解,坏了就修,还要专程等姑娘发话才能修?又道:“本地官员的执行能力真差!” “没钱拿什么修?”这时候周梨却是叹了口气,一面抱着肩膀起身,捡了氅子披在身上,示意她也赶紧穿上,别不小心着凉了。 一面又道:“从后虞建立之处,从金商馆里拿出来的第一笔钱,其实真正是用在这各处驿站翻修之上。尤其是今年的年初要举行科举,去年便已经大肆拨款给地方衙门,就是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各处驿站设施都给完善,也好供给沿路的学子们遮风避雨。” 她说到这里,环视着四周这破烂不堪的屋顶墙壁,“这笔钱,究竟是去了何处?”他们这一路走来,因是微服私访,所以并未走大道上,便不曾留意这些驿站。 也不知商连城在后头,他的大队人马走在这州道上,究竟是有没有发现端倪? 却不知商连城正因为队伍人马过多,所以想着那驿站就算再怎么大,也不可能住下他们这许多人,索性也不去专门能赶时间住驿站,就是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。 正是这样,便没有留意到这些驿站。 有的倒是拿钱翻修了,在外看倒是大模大样,可是真正走进去了,却是冰锅凉灶,几张烂木板搭建的便是床。 拨款还是没有用在刀刃上。 沈窕听得周梨的话,心中也是一时颇为沉重起来。本以为这一路上遇着些一手遮天的官员,已经算是大开眼界了。 哪里晓得,他们所看到的又算得了什么呢? 章玄龄那里站在窗外的风雪里,拿笔继续写。 沈窕拿了氅子披上,这才朝周梨道:“我去请老驿长来。”既是他有意而为之,怕也是想要周梨为其做主。 周梨颔首,又让人去找木板来将这窗户暂时钉住。 老驿长早就等着周梨的召唤,这进来,就立马跪倒在地上,不等周梨开口便道:“小老儿一个人有罪,还望大人莫要牵连别人。” “你何罪之有?”周梨坐在炉火前,早就发现这炉火里的木炭下面,竟然都是些石碳,也就是煤,只是老驿长却将一些木炭遮挡在上面,怕也是不想叫人知晓他这石碳从何处来吧? 不过周梨当下并未着急问起石碳来源,一面示意他先起来回话。 而叫她这样一问,老驿长抬起那饱受风霜侵蚀的脸,目光落到甲字军们正在修葺的窗柩上,“小老儿只是觉得,再多言语,只怕叫大人听来,也不过是哭穷喊冤罢了,只有叫大人也体会夜宿这风雪一夜,才知晓驿站里的艰难之处。” “胡闹,若是将大人给冻伤了,唯你是问。”沈窕听到这话,不免是有气,能说就说,还要做这些周折! 她的话将那老驿长吓了一跳,连忙解释道:“小老儿并未存心,只是这驿站来供路人休息落脚之地,眼下却还不如那山林野庙,小老儿一时慌了神,才……” 他紧张不已,解释起来也吞吞吐吐的。 说到此处,实在怕周梨降罪,牵连到小驿卒身上去,便又跪了下来:“所有一切都是小老儿一人所为,请大人责罚。” “你起来吧,大冷的天,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来,膝盖你是不要了么?何况我责罚你作甚?这寒天腊月里,我只住一夜罢了,可你们却岁岁年年在此,要所责罚,也该叫你责罚我等才是,空为上官,领着朝廷的俸禄,却不知你们在下面过的是怎样的凄苦日子。”周梨觉得人的感情真是奇怪,当年在灾年里时,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,她也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悲悯之心。 可是如今,想到了这老驿长在这样的风雪夜里,不知是熬过了多少夜,心里忽然觉得难受不已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