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爱无葬身之地(四)-《错过你为遇见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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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过意不去了,他出来时没带伞,也淋了雨,要他坐这里等我几个小时,是太过分了。

    "我没不放心。"

    "那就好。"他就没再多说。

    我们在电梯里的时候我问:"没见你去前台,你哪来的钥匙?"

    "这里是Z银行下属的酒店。"

    "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?"

    他无奈地笑一笑:"庄凝,你一定要这么随时随地强调,你对我一无所知?"

    "?你说什么?"

    "没什么。"

    洗手间有烘干机,夏天的衣服烘起来挺快,我洗头洗澡穿戴好,前后不过半个小时。我拧开门锁,它咔哒一声响,特别明显。

    我讪讪地走出来,齐享却什么都没听见一样,起身时对我说:"写字台上有药和热水,我刚下去买的,你吃半片,预防感冒。"

    我突然有点感动,这个男人看起来特别自我,原来也可以细心而妥帖。

    结果我为了缓解这点不上不下的情绪,就做了一件蠢事--我想开个玩笑,可话一说出来就变了,句尾一个升调,莫名其妙的听上去就充满疑心和戒备:"这药没问题吧?"

    齐享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来:"你什么意思?"

    的确,这可能会联想到,心怀叵测的男子,对单身女性下药图谋不轨这类社会新闻。

    这回他是真的有点恼了的样子:"庄凝,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?"

    "我不是这个意思。"我讪讪地说。

    "我管你是什么意思。"他冷淡地说:"你爱吃不吃。"

    然后他就把门给带上了。

    我悻悻的吃完药,开电视看,一边担心一会出来个裸男。

    那倒是没有,他衣冠整齐地从洗手间出来。不理我,把遥控器拿过去换台。

    我昨晚就没睡好,又折腾了一番,现在躺那儿,就抑制不住的犯困,在睡意袭来束手就擒前还迷迷糊糊问了一声:"几点了?"

    没听见他的回答,我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我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,无缘如此的安宁、沉稳、香甜与松软,睡眠近期一直是浮皮潦草不挡风雨的简易房,此刻却成了我一个人的温柔乡。

    将醒未醒的时候,我迷迷糊糊地听,室内很安静,惟一的声音,是空调换风时,那一阵极轻微的嘤嘤嗡嗡。我额上有微微的暖意,眯起眼睛来看,两面厚重布帘中间,一线亮烈的金色正抵到眼前,我稍稍偏头,它又消失了。

    房间没开灯,满目柔和的暗,不彻底,恰到好处的让人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齐享靠在另一张床上看电视,画面上人物表情丰富,却缺了声音,嘴巴一张一合却徒劳无用,十分滑稽。

    "看得懂吗?这样。"我问,一边摸手机,举到眼前看,四点刚过。

    他头也不转,把音量调高:"没事,回头我买张碟再看一遍好了。"

    "好看啊?"

    "还不错。"

    电视里传来女性的尖叫,我拧眉,把毯子蹬掉起身去卫生间,经过时仔细看了一下,是一部很精彩的老推理片,配音的,没字幕,难为他坚持到现在。

    我转头看看,齐享看的挺投入,我停下来,神情真诚地点着屏幕说:"我告诉你哦,凶手就是这个记者。"

    他靠那儿横我一眼,我笑眯眯地进了洗手间。

    我坐在抽水马桶盖上把自己检查了一遍,彻底踏实下来。的确,我醒的时候,身上除了多一层薄毯,连睡姿都没变过。我一边捋自己的头发,想,这个男的,大概,也没有那么恶劣。

    正这么想呢他在外头敲敲门。

    "干吗!!!"

    "你手机响了,小姐。"

    "......"把门拧开,我的手机在眼前晃,齐享撑着门框,颇不耐烦的模样。

    "多谢。"我看他这个样子立刻也没好声气了,接过来一看,曾妹妹的。

    摁了接听键,我噼里啪啦地说:"唷你还知道打给我啊,甜蜜死了是吧?我早没等你了,我早回去了......"

    她打断我:"姐姐,我难受死了,呜呜。"

    我怔住:"怎么啦?"

    她使劲抽鼻子,说话有点大舌头:"我头,头昏。"

    "你喝醉了?"哎呀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。

    "不是......"

    我等着她说。

    "我,我吃了一点,一点......"她吞吐又含糊。

    我屏息静气,已经觉得有点不对:"你吃了什么?"

    "呃......"她那边听上去要呕。

    "不许吐!要吐给我说完了再吐!你吃了什么!"我疾言厉色,那头的曾妹妹是看不见,齐享倒是站住了,回头看我。

    "一点,一点,药。"最后一个字她说的气若游丝。

    "我靠!"我没意识到我在说粗口:"什么药,你在哪!"

    "我在,呜呜,我在......"她在那边发抖,哭:"姐姐,你不要告诉我妈。"

    我拿着手机,嘴唇都哆嗦了,此刻非常非常后悔,我没拦着她。

    一只手从我手里把手机接过去,我抬头,齐享扶住我的肩,示意我镇定一点。

    "没事,你现在,集中注意力,告诉我你在哪里?......好的我知道......你听清楚,待在那里不要动,多喝水,把门锁紧,在我们到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,有什么情况就庄凝打电话,明白了没有?很好,乖女孩。"他切断通话,把话机塞回我手中,拍拍我,然后他去给前台打电话叫车。

    而我站在那里看着他,慢慢的,冷静回流到身上。

    我们在一间叫"do it"的酒吧的女厕里找到曾妹妹,为了不让齐享像个变态,我让他站我身后,我一敲门,小姑娘就在里面歇斯底里叫:"滚开!你滚开!"

    "是我,快开门。"

    我听见她慌乱的开锁声,大概十秒后她把门打开,上来就抱着我:"呜呜,姐姐,我吓死了。"

    我拍她,看她也没有大碍了:"走吧,先走。"

    正在这时绿毛怪从旁边的包厢推门出来,看见了我们原地绕个圈就要兜回去。

    我一叠声地喊:"哎哎,就是他就是他。"

    绿毛怪溜的更快,却还迟了一步,他拧包厢门的手被齐享按住,后者微微地笑,神情跟平时略有不同,厉害又戏谑:"还有事请教你呢,你跑这么快,怎么办?"

    "干吗?"男孩凶起来:"你谁......哎哟!"

    齐享隔空,把外套扔过来:"出去等我。"

    里面那样的环境,外面倒是清冷的一条小街,有枝繁叶茂的古树。曾妹妹坐在门口的阶梯上,看样子又要呕,我拍她的后背,她又什么都呕不出来。

    "现在好点。"她说:"开始我心跳好快,还使劲流汗。"

    我没好气地接道:"你活该。"

    她抱着头默了一会:"姐姐,我要喝牛奶。"

    "给你喝云南白药好不好?"我话是这么说,人还是遛到对面便利店买了几盒饮料。把吸管插好递给曾妹妹的时候,身后门一声响,齐享下台阶向我们走过来。

    "哎。"我扔给他一瓶水:"挺快的啊。"

    "你以为呢?"

    "下手没太重吧?我可不想摊上刑事案。"

    曾妹妹也回头朝他眼巴巴地看。

    他拧开瓶盖:"没来得及。"

    "嗯?溜了?"

    "没动手他就说了,安非他命,剂量也很小。问题不大。"

    这个名词我有点耳熟:"是什么东西?"

    "没听过?加个前缀你肯定听过,******,俗称**。"他看着我大惊失色的脸:"当然这个不是,这是普通药用的,很多西药里有,你没准都吃过。"

    "这种药不应该严格管制吗?他哪儿来的?"

    曾妹妹弱弱地接道:"他家有一间小制药厂。"

    齐享点点头:"最新研制的一种减肥胶囊,其中就有这个成分。"

    "......还真会利用资源。"我说:"这叫什么事儿,受不了。差点吓出毛病来,嗑药啊,贩毒啊,我想这要是碰上团伙......妹妹,我还没嫁人呢,我冤不?"

    "冤。"她乖乖地附和。

    我很满意,结果她又加一句:"齐哥哥,你听见了哦?姐姐说她还没嫁人。"

    齐享莞尔,不说话。

    "曾妹妹,你又精神了是不是?"

    "没有没有。"她赶紧摆手:"我头晕,要吐了,要吐了。"

    曾妹妹也没说假话,她事是没大事了,但一路上小脸还是煞白。

    我们商量的结果,还是体恤一下为人母的脆弱和善感,暂不放她回去吓她娘。于是齐享打电话去曾家,说他接到我们,顺道请吃饭。

    什么也没吃成。曾妹妹闻到食物就反胃,我们只能一人一杯果汁,在马路上慢慢晃。

    "是不是上海高楼太多,把风都挡住了?"我用手扇风,没话找话。

    齐享顿了一顿:"想家了?"

    "哪有,我从小都没怎么出过陵城,离开一趟,不知道多高兴。"我转头对他说:"你喜欢那里吗?"

    "喜不喜欢谈不上。"他想了想,道:"确切的说,是没有选择的偏爱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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