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住隔壁的徐阿姨得病,女儿去发廊,让人嚼舌根子,大年夜服毒没的! 我亲眼看着担架盖着白布,人被抬上车……老师,都市圈的有钱人断手断脚,可以到中心城治疗,装义肢。 他们用的是触屏手机,电脑连得上网,街面有电影院,里面卖汽水和爆米花……” 程泽腮帮子咬得紧,眼中恢复几分光彩,直直望向老梁: “我也要过那样的日子!我不想在旧厂街的泥潭里挣扎了!那几年,我不止帮老板打拳,还替他收账。 我烧别人的房子,赖账的断手脚,还不起债的,打成水泥墩子……您教拳的时候,跟我讲,旧厂街的烂仔像野狗,盼着当家犬啃骨头。 但想被养着,就要会咬人,下嘴越狠,越忠心,主子越喜欢。” 老梁轻轻叹息,绷紧的面庞松动: “这是你做狗的道理,不必与我这个死瘸子讲。 我宁愿过得难一点,好歹能挺直腰杆站一会儿。” 程泽退回漆黑的阴影里,偏过头,没看那个手把手教自己抱架,站桩的跛脚男人。 他将话题岔开: “老师。我见过阿时,他比我强很多。” 老梁点点头,好似清楚程泽所言意思: “他认真读书,考进都市圈的学校,努力打工兼职攒钱,报我的补习班。学了打法,却没有去擂台争胜的念头……小时不止比你强,也比我强。 我学艺那会儿,师爷跟我讲,旧武中人气性重,就像胸口怀利器,遇事就拔,非要见血。 这是好事,也是坏处。我管不住,所以瘸腿,你忍不了,所以做狗。” 程泽嗯了一声,并不反驳: “前阵子回到旧厂街,我总想着见老师一面。 这些年,跑船、打拳、坐牢、出狱,也没别人说得那么威风,也有让仇家追着砍好几条街的狼狈时候。 我啥都不怕,就担心死在外地,没人帮忙收尸。” 老梁用指肚搓着烟丝,放在鼻尖轻嗅: “放心,我当年吃了不少你娘的免费早餐,真有那天,我把你骨灰盒送到常山墓园。” 程泽无声地笑: “谢谢老师。晓得您瞧不上我,不想受苦受穷,不是做烂仔,去咬人的理由。 但再来一次,我想我还是会走这条路,最多换种方式,让我爸妈过几天好日子。 踩在泥潭里,想上岸洗干净自己,太难了。” 老梁没吱声。 程泽退到另一边的楼梯口: “大老板他儿子准备拿下旧厂街的改造项目,子弟九中改成体校,也是他的主意。 豪哥这人做事很霸道,老师你能忍则忍,别起冲突,他未必愿意卖我面子。” 老梁自嘲: “我一个瘸子,斗得过谁?这学校他要,拿去便是。烟城秦家只手遮天,名声在外,我听说过,知道惹不起。” 程泽点点头: “豪哥手笔大,建个体校培养打手,顺便再做运输生意,打算将当阳东郊的厂区全吞下去。” 老梁冷笑: “做烟城的土皇帝还不满足,手伸这么长,想分都市圈的蛋糕?都说‘陈林半天下,秦郑排满街’,烟城秦,舟城郑,到底被陈、林压一头。胃口这么大,小心磕到牙!” 程泽点了一颗烟,默默抽完。 朝着老梁弯腰鞠躬,转身走人。 “老师,再见。” 老梁声音穿过走廊,落向那一头: “能退就退吧,阿泽。我听师爷讲过,古代富户养狗看家,老了没用就该宰杀分肉。” 程泽没有停步,也没有回头。 片刻后,他坐进楼下等候的轿车,大灯刺破前方。 “哪来的远光狗!” 回头瞥一眼飞驰的轿车,挎着包的秦时小声嘟囔,旋即向着教职工宿舍走去。 噔噔噔一步几个台阶,飞快上楼。 “梁师!我生命力又涨了!” 老梁终究忍住了,没点着那根利民。 瞅着大晚上跑这里来的秦时,脸上多出由衷笑容: “进屋说。” 第(3/3)页